“我当然是主角了！”

“现在参加车展费用，一天最低都要12万到20万。”

这是2012年，在网络上横空出世的干露露，

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说的一番话。

母亲雷炳侠，总是不离女儿前后。

帽子、方框的眼镜或者墨镜，外加臃肿的身材。

不过在宣传或者凸显女儿的场合，

她又会把这些机会毫无保留的留给女儿干露露。

2012年接受采访，干露露说自己在戏中是主角。

演过《新还珠格格》的高梓淇，在剧中与她搭戏。

干露露虽然没有透露新剧的名字，

可还是表示这部剧的监制是大导演顾长卫。

“我在里面的角色是很精彩的，如果没有被剪掉的话。”

时至今日，不要说当年这部戏是什么。

干露露走红期间，演过的其他影视剧，

估计也没有多少人真正地注意过。

喧嚣声中，网络里的各色人等，

只把目光聚焦到了干露露参加各类车展上的“清凉妆容”。

更多年纪轻、火力旺的小伙子，

还在网上执着的搜寻着，干露露浴室征婚的“大尺度”照片。

2011年情人节当天的那一幕，可谓石破天惊。

撩拨人心的不仅仅是干露露穿着清凉，

最重要的是，拍摄者是她的母亲雷炳侠。

深谙网络文化的大众，不会不知道“母女”、“母娘”会内涵出什么。

所以自从那天征婚后，

即便以干露露为标签的信息，永远会显示出“404”。

但搜索她信息的人已经排起了绝对的长龙。

巨大的流量瀑布已经形成，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网络推手收获了成就感。

干露露则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当电视台和剧组的邀请来到之后，

她表示自己很喜欢表演。

刚开始北漂的时候，

剧组哪怕只管她一份盒饭，自己也愿意演。

有的时候，倒贴路费去剧组试镜。

看来，从走红的那一刻开始，干露露就跟这个世界有分歧。

大众一边看照片，一边认为她在无底线的炒作。

可干露露和母亲雷炳侠则认为，

她只是表演，和其他科班出身的演员没什么不同。

否则，干露露也不会公开表示：我纯洁得一塌糊涂。

雷炳侠更是发出过“豪言壮语”：

宁可女儿在世人面前露光，也不希望她私底下被人扒光。

所以到最后，大众很难分辨出，

这对母女究竟是在镜头前“表演”，还是真情表露。

于是，你不得不回退到过去。

回到干露露人生的起点，去一窥她成长的点滴。

河南商城，地处鄂豫皖三省交界的大别山，当年有名的贫困地区。

干露露北漂之前，在这里生活到了青春期。

张老师是干露露高中时期的任课老师。

印象中那是一个热情且乐意帮助同学的姑娘。

相比于其他同学，她的家境因为父母常年做生意，

要殷实和好上很多。

由于个性开朗交际能力强，

班里诸如联欢会、集资捐款等活动，她都是积极参与者。

不过在张老师看来，干露露不爱学习且成绩不好也是事实。

课堂上的知识不闻不问，最喜欢的是表演、舞蹈和画画。

可在商城这样一个十八线的小县城，

文艺爱好就是绝对的鸡肋。

雷炳侠多年后还记得很清楚，

女儿中学时期，学校组织过的唯一的活动是运动会。

她会转呼啦圈，连续转一百多圈都不会掉下来。

但这些对干露露长大后走出大山，没有任何助益。

由于学习成绩不好，

张老师在学校只见她出现过一年。

一年之后，这个小姑娘便不知所踪了。

等到再后来得知她的情况，便是网上铺天盖地的信息。

在干露露最火的时段，

张老师坦言，她过早进入社会后就跑偏了。

没有知识功底，总想着一夜成名一夜暴富走捷径。

不光是干露露，她身边的很多同学也有类似心理。

在张老师看来，这也不是他们的错，

是城乡间的困境和壁垒，造就了这样的局面。

这样的看法不光干露露的高中老师有。

她后来走红的网络推手线永京，也有相同的看法。

农村户口、年轻人、不认可传统的上学出路、不愿被老观念束缚。

线永京说，只要具备了这四个标签，

他们对于炒作，对于脱下衣服，就不会有抵触情绪。

不管是干露露，还是随后推出的苏紫紫，都是这样“生产”出来的。

因为这么做能换钱。

但是，对于女儿在人生观上跑偏的行为，

最初干露露的父亲，也曾想方设法去扶正过。

上了初中后，父亲最常去的地方是网吧。

可把女儿从里面揪出来，当爹别说打，就是大声吓唬都舍不得。

时间一长，干露露看出了老爹的色厉内荏，就变本加厉。

没办法，两口子随后只能给女儿换学校。

就这样勉勉强强，才让干露露混了张初中文凭。

仅有的一年高中学习生涯，

父亲担心女儿再胡闹，

每天上学和放学，居然像上幼儿园一样来回接送她。

可一切为时已晚。

在干露露的大姨看来，孩子三岁看老。

除了个性使然，再就是孩子她父母惯的。

干露露的父亲是周口人，早年因为在商城当兵，

退伍后就留在了当地。

和雷炳侠结婚后，他曾在造纸厂跑过销售。

干露露能说会道，应该就是继承的父亲的好口才。

父亲在26岁的时候才生下了大女儿干露露。

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地区，绝对是算晚的。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和妻子雷炳侠才对孩子异常疼爱。

家里亲朋好友记得很清楚，

女儿小时候每次哭闹，父亲都会用当兵时的军大氅抱起来哄。

孩子很大了，当爹还经常亲自给她洗澡。

除了父母宠，家里的亲戚们也宠。

干露露小时候，有一次大姨和母亲两人抬着她“出游”。

“我”的意识被一点点强化。

以至于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中，都一点点变异了。

从小学到初中，干露露在家连地都没有扫过。

有时候她明明拿起了扫帚，父亲便一把夺过去：

这不用你干，赶紧去看书写作业。

多年后干露露长大，她的贴身衣物都还是母亲雷炳侠来洗。

很多时候她也会主动去洗。

但还没有动手，就发现母亲已经给她洗过了。

大姨有一回和她们一起吃饭时看到，

雷炳侠竟然把剥好的瓜子，一粒一粒地递到女儿手里。

干露露旁若无人，享用得心安理得。

然而，骄纵的后果，并没有像父亲预想的那样，

女儿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北大。

甚至于她还不如自己——最后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混到手。

娇惯的后果，使得女儿从小就露出了爱表现的一面。

每天上学，雷炳侠给女儿的衣服，她都嫌不好看。

后来，她就偷偷把自己爱穿的衣服藏在书包里。

出了家门，她在换上。

大姨有一天看到，街上走着一个穿大红色风衣的人。

心说这个人怎么这么矮，衣服都拖到地面了。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个人是外甥女。

那件风衣，是干露露母亲雷炳侠的。

爱美的干露露不但喜欢穿，从小就喜欢捯饬发型。

大姨干过美容，会梳各种发辫。

从小干露露就缠着大姨，让她给自己梳个最漂亮的。

除了爱美，小姑娘一点也不露怯。

她小姨临街开了个小饭馆。

干露露小时候每次过去，就坐在店门口招呼客人。

看到有人在门外稍微站会儿，她就大声喊：

别看了，进来吃点饭吧！

这些话，和她同龄的表兄弟们可不敢说。

她就敢，而且胆子还越来越大。

因为不爱学习，干露露从小就跟父亲对着干。

父亲只要逼得急了，她就离家出走。

怕她在外面出事，又不舍得动手打，父亲就只能拦。

可女儿往往一瞪眼：你拦我，我就跳墙走！

父亲就求她：只要好好念书，让我拿命换都中。

干露露却说：你就是拿了命也不跟你换！

实在说不通，父亲偶尔也会在女儿面前抡起拳头。

可当爹的只敢晃动，不舍得真打下来。

就这样，娇惯和放纵，让干露露越发自我和叛逆。

有一次，两口子实在没忍住打了她一顿。

事后，雷炳侠和丈夫又背着女儿偷偷哭了一场。

但是，随着干露露一天天长大，一切为时已晚。

高中辍学后，雷炳侠陪着女儿开启了北漂生涯。

有好几年，干露露逢年过节都不回商城老家。

父亲反倒要去北京经常看望她。

每年三趟，劳动节前后、国庆节前后、春节前后，雷打不动。

父亲偶尔也能看到女儿的工作状态。

演个电影演个角色，几天几夜不睡觉都行。

实在累了，就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打瞌睡。

每次看到女儿这样，父亲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逼着她去上学，死活不去。

尤其是每天早上，因为睡懒觉，让她起床去学校比上刑场都难。

可谁能想象得到，换种生活方式，女儿就全变了。

父亲无可奈何，她非要走这条路，自己也没有办法。

他不认为女儿变成这样，全是自己娇惯的后果。

妻子雷炳侠的个性，多多少少也对自家姑娘有影响。

能干、爱打扮、折腾，是亲戚朋友对干露露母亲雷炳侠的印象。

在八十年代的商城县，

她可是最早几个敢烫头和穿喇叭裤的姑娘。

干露露走红后，因为雷炳侠男性化的名字，

外界一度猜测家里希望她是个男娃。

可实际上，雷炳侠兄弟姊妹众多。

她的个性，也跟自己的名字那么与众不同。

年轻时给弟弟妹妹们打毛衣，

雷炳侠往往会绣上“上海”、“北京”之类的字，

看起来就会像是买的。

妹妹们觉得很丑，不愿意穿。

雷炳侠就吼她们：有啥不能穿的。

有一次，妹妹在教室，

硬是捂着胸口“上海”两个字直到放学。

她生怕同学看到后，嘲笑自己穿西贝货。

除了爱打扮，雷炳侠还经常跟家里人说，

以后赚了钱，就到北京和上海买房子！

十八线的小县城，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笑话。

谁都不敢接茬。

毕竟，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小地方人的常态。

可雷炳侠却不仅仅是说说。

她南下去过深圳，也在县城里开过旅店。

生了第二个女儿要逃避计生罚款，

雷炳侠一路逃跑，一路搞批发卖药。

不得不说，不管她去做什么，她确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

如此个性的母亲，面对同样不安分的大女儿，

雷炳侠自然不会去约束，而是鼓励甚至是“添油加醋”。

连线永京在干露露走红后都坦承：

雷炳侠其实比她女儿还放得开。

浴室征婚的创意是线永京的。

先是雷炳侠给女儿拍。

因为不懂技术镜头晃动，一连拍了好多遍都不行。

雷炳侠就让线永京接手拍。

等到他拿起相机，发现母女俩都脱得只剩浴巾了。

值得一提的是，策划和拍摄视频的时候，

雷炳侠的丈夫也在，他就在厨房里忙着做饭。

视频在网上掀起狂涛巨浪后，

干露露和母亲最初对外的口径都是：

母亲给她拍，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征婚。

于是乎，视频刚发出去不久，应征者就都来了。

地产商、销售、煤老板，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据雷炳侠后来说，视频中女儿说了句“就想找个能给自己搓澡的”。

后来应征者中，当真还有几个在澡堂里搓澡的前来询问。

不过，找对象是假的。

好在此前推出过芙蓉姐姐、犀利哥和凤姐等网红，

线永京，这个网名为非我非非我的推手，对此是很有经验的。

他深谙网络传播规律，也十分清楚大众的嗨点在什么位置。

视频发布几个月后，干露露果真在网络大火。

截止到2011年底，干露露一家三口，

成功登上了河南某地方电视频道的节目中。

那期节目有嘉宾有讨论，

而且干露露的父亲也亲自出面，怒斥妻子拿女儿炒作。

可如今回过头去看，一切都不过是按照节目设计的脚本在进行。

父亲后来坦言，女儿走红后的几个月，

她们母女去哪里演出，他也都跟着去了。

只是和爱出风头的妻子比起来，

他不喜欢在镜头前露面，更不愿意接受采访。

或许正因为如此，

2011年底的那期节目，才特意按照他的个性特点，

设计了一出父亲斥责妻女的情节。

从本质上来看，这非但没有制止住对干露露的跟风炒作，

反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那次上电视，干露露虽然没有拿到什么出场费，

但进一步的公开露脸，让她和母亲雷炳侠更火了。

2012年，从车展到商演，从影视剧到各种采访，

干露露和母亲的公开出镜频率达到了最高。

有时某酒吧或者夜总会开业，能邀请到干露露是最好的。

雷炳侠成了女儿事实上的经纪人，整天跟着女儿走南闯北。

她每次活动，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走近了看才发现只有镜框没有镜片。

雷炳侠曾解释自己脸大，戴上镜框能衬一下。

活动有时候一场接着一场，推杯换盏，说些不知所云的话。

当然，干露露也不是什么活儿都接。

有一次，对方点名让她和母亲一同到场，

但雷炳侠最终给推掉了。

始料不及的是，到了2012年底，

因为江苏教育台的一次节目，让她们母女遭遇了滑铁卢。

节目中干露露和妹妹以及母亲三人都在场。

由于爆了粗口，广电最终对该期节目下了封杀令。

从那之后，干露露过火的势头才被遏制。

她的演艺梦，最终也成为了一场梦。

雷炳侠在2012年曾经说过，

女儿不一定非要在演艺圈发展。

要是能找到一个像自己那样对她好的男人，

去结婚过家庭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但那时候的干露露还没有碰壁，自然不会认同母亲的说法。

或是被围观，或是按照约定假唱。

酒精、烟草中渐渐微醺沉醉。

一天的活动必到后半夜才会结束。

父亲也说，忙是挣了点钱，但也没多少。

北京家里的家具都还是二手的。

但女儿还是喜欢在外面吹，说她家有十多处房产。

实际上，总共就两处楼房。

有一回在饭局上，干露露突然提到了一个朋友。

“抹布用阿玛尼衬衫，有钱人！”

所以，脱还是不脱，会不会挨骂，这都不是她考虑的。

又一个10年过去了。

她的欲望，又安放到了何处呢？

文|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