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业藏书楼由南浔“四象”之首刘镛的孙子刘承干花费30万两白银于1920年至1924年建成。是我国近代最为著名的私人藏书楼，也是中国近代传统藏书楼兴建最晚、藏书最多、规模最大、结局最圆满的藏书楼。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因清宣统皇帝溥仪赠“钦若嘉业”的九龙金匾而得名。

嘉业楼整体设计为中西合璧的园林式布局，分为前园后楼。辛亥革命后，社会动荡，很多贵族家道败落靠典当售卖家资度日，酷爱藏书的刘承干借机收购了大量的珍稀书籍。嘉业藏书楼最鼎盛时聚有藏书60万卷，18万册，其中不少为海内外秘籍和珍本。宋椠元刻、稿抄本及地方志的大量收藏是嘉业藏书楼的三大特色。刘承干藏书之余，还雕版印书，其中不少为清廷禁书。所刊刻书籍，免费赠送且有刘承干亲笔题跋。

张石铭故居原名懿德堂，为江南最大的中西联袂私家民宅，号称“江南第一宅”。为南浔“四象”之一张颂贤之孙张石铭所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整座大宅有五落四进。中、西各式房屋244间，堪称江南传统建筑和法国文艺复兴时期欧式建筑相结合的典范。旧宅不光建筑风格独特、外观雅丽，而且结构大气。其内部装饰亦工艺精湛，有众多精美的木雕、砖雕、石雕。它们与从法国进口的蓝晶刻花玻璃一道，并称旧宅四绝。

张石铭，名均衡，字石铭，号适园主人，清朝光绪二十年的举人，他不仅继承了祖业经营生丝、盐业，还在上海经营房地产、钱庄、股票和公债。是个典型的实业家、实干家，也是我国早期从事外贸的儒商巨富。他一生不仅懂得经商，还爱好古籍、金石碑刻和玩赏奇石。他与国画大师吴昌硕、篆刻家丁辅之、毛福庵等人交往甚厚，是杭州西泠印社的发起人之一，至今西泠印社还留有他书写的对联。他还热衷于收藏，是近代著名收藏家。

上图为嘉业藏书楼的正门。整理图片时，鱼注意到“藏书楼”三字是刘廷琛所题。这个晚年隐居青岛湖南路西首53号的刘廷琛与张石铭同为光绪二十年登科，刘廷琛中进士，张石铭中举人。刘廷琛曾历任翰林院编修、陕西提学使、学部侍郎和京师大学堂校长。是张勋复辟派的核心人物，晚年还不忘恢复帝制。书法在清末享有盛名。其中“藏”字少了三划，想必是与“富”字常被舍去头点一个道理。富不出头，藏岂有止。

嘉业藏书楼景区进入，跃入眼帘的是一池碧水，三、五凉亭，池畔形态迥异、错落有致的太湖石。藏书楼幽藏其后。

嘉业藏书楼景区是通透的。后园和藏书楼之间只有绿植分割开。这池塘是莲花池，季节的缘故，只有满池漂絮、细碎浮萍。沿着绿荫路，鱼大步流星向藏书楼走去。

嘉业藏书楼的整座书楼呈一个巨大的“口”字形，砖木结构，为中西合璧的两层楼房。中间有三百多平米的天井，如此阔廖，不难理解，便于晒书。走廊铁制护栏、房间木制窗格图案都是“嘉业藏书楼”几个篆字。藏书楼面向天井有上下连通、二十根左右的白色柱子，上接屋檐，下连地面，据说柱子是中空的，雨天雨水会顺着柱子里面的管道流到地面。如此一来，这些柱子不光起到装饰美化和分担屋顶压力的作用，更先进之处是收集和处置了雨水。看来，当年刘承干在设计施工时真的下了功夫。

藏书楼共有书库52间。所有房间地砖的铺设离地面很高，有效防潮，以应对梅雨季节。藏书楼内所有楼、堂、斋、室的家具陈设，一色清代厅堂风格。

藏书楼门楼右边的橱窗里陈列的是刘承干的资料。刘承干，字贞一，号翰怡、求恕居士，晚年自称嘉业老人。 近代著名的藏书家与刻书家。1881年生于南浔，1963年在上海辞世，享年82岁。

藏书楼一进东侧是闻名遐迩的宋四史斋。内陈设着由吴昌硕用红梨木篆刻宋四史。这里曾经珍藏的稀世珍宝宋四史《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的雕刻版，早已不在，就像春天的花朵，被雨打风吹去。

刘承干对嘉业藏书楼内的书籍曾说过“非徒藏之，又将谋所以永其传”。可自打1933年家道中落，这句类似承诺的话被无奈地抛却了。

刘承干散落的藏书去向大致可分三个时期，三种接收渠道。抗战前，宋刊四史及宋刊《鹤山先生大全集》等售予宝礼堂潘明训，《宋会要》稿本售予国立北平图书馆，《明实录》售予中央研究院，《永乐大典》残本售予大连满铁图书馆。抗战后，将一千三百多册明刊本和三十多种手抄本秘密售给重庆中央图书馆。后来又将藏书二万三千册售给浙江大学图书馆。解放后，刘承干将二千多种古籍半捐半卖给复旦大学图书馆。 1951年，刘承干致信浙江省图书馆：“愿将藏书楼与四周并藏书、书版连同各项设备等，悉以捐献与贵馆永久保存”。从此，藏书楼附属于浙江省图书馆。

当当年耗尽心力、财力购得的藏书被易手时，鱼很想知道，那一刻刘承干的内心是怎样想的。

二进正厅“嘉业厅”。上面悬挂的就是溥仪亲赐，由溥仪的老师陆润痒题字的“钦若嘉业”九龙金匾。里面陈设的这组清式家具全部由名贵的红梨木做成，据说是目前南浔镇上保存最完好的一组。

藏书楼一进西侧诗萃室，曾放有《国朝诗萃》一书。正本为刘安澜编写，副本为其嗣子刘承干编。据说刘承干一生好客大方，凡是来刘家看书的，都会免费提供吃住。

离开藏书楼重新步入园内，莲花池周遭的太湖石抓人眼球，数量多、奇形怪状。太湖石顾名思义产自太湖周边的山下，是一种石灰石。极易被酸性物质和流水侵蚀，侵蚀后的石灰石会形成各种奇异形态。苏州留园的“冠云峰”、上海豫园的“玉玲珑”曾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来之前就知道嘉业藏书楼的园林里有一块神奇太湖石“啸石”。石上有孔，吹之，声似虎啸，故名“虎啸石”。它原为清学士阮元故物。石上有阮元刻“啸石”二字。

这块就是虎啸石，据说刘承干以五百银圆的价格购得。百年来它一直被放置于在藏书楼的花园当中。嘉业藏书楼四周是没有围墙，取而代之的是引来的鹧鸪溪水。盈目青葱、满耳淙淙，翻卷吟咏岂止是乐陶陶！！！

这环绕的河道，将嘉业藏书楼拥在怀中。历来我国传统藏书楼对防火、防潮、通风等的要求十分严格，刘承干裁一座园林，凿一环活水轻松搞定。

白墙黑瓦的藏书楼一派肃穆、庄严；灵动奇巧的太湖石令人遐想无限。都说富不过三代，刘家也没能逃脱这个魔咒，可是，把财富筑造成一流芳百代的藏书楼；把书籍的芬芳和智慧传播给后代，即便财富不在，在精神上仍是不可小觑的贵族。

藏书内园林太湖石一隅

藏书楼正门朝内部分

奇特的中式风格“苑囿经籍”的题字和正门朝外部分欧式风格形成奇特对比。鱼想，这可不可以说是儒商的特质呢？

挥别离开嘉业藏书楼，鱼和先生去下一个景区张石铭旧宅。张石铭是南浔“四象”之一张氏望族走出的又一位赫赫有名人物，另一位鱼已经最先介绍了，即毁家纾难资助孙中山反清革命的“民国奇人”张-静江。张石铭奇特之处在于他是鱼理解的传统意义上的儒商代表。他的后人更是了不得，堪称一门三代四位收藏家：张石铭、张芹伯，张叔驯，张葱玉。

张石铭和张静江都酷爱收藏，皆是近代著名藏书家。张石铭在中举之前就开始藏书，至1916年编《适园藏书记》时，已集书10余万卷。其秘藏珍品仅目录《适园藏书志》(缪荃孙编)就达16卷，其中著录宋刊本45部、元刊本57部、名人抄稿本及抄校本460部，基本上包括了朱学勤“给一庐”、张蓉镜的“小琅环福地”、吴骞的“拜经楼”、顾沅的“艺海楼”等旧家珍藏。他不仅好收藏，还把一些外界不易获见的精善秘笈刊印出来，变孤本为千百，嘉惠士林。

张石铭为南浔“四象”之一张颂贤孙子。张颂贤经营恒和丝行发家后两个儿子分家，张质甫迁居南西街华家弄口，购进原明末小说家董说和四象之一顾福昌顾丰盛大住宅，合二为一建南恒和，立堂名懿德；张定甫仍住老宅，扩建新厦，称东恒和，立堂名尊德。懿德堂即张石铭旧宅从光绪25年开建，到光绪31年完成，历时六年之久。整座宅子坐南朝北，宅中有很多吴昌硕题字。吴昌硕曾在张家任过画师，去杭州办西泠印社得到张石铭财力上鼎力支持。张石铭旧宅的一进院落，有各种厅、堂、楼、阁多达数百间，建筑都是典型的中式风格。

轿厅两侧墙面镶嵌石雕。四块，分别是福禄寿喜。轿厅，轿夫等候区。厅后两侧有两个天井供采光通风。

石库墙门、封火山墙、青石板路、花岗岩台阶；多立克柱子、罗马券柱式门楼、豪华舞厅、法国铁花扶栏。张石铭旧宅在建材上、形式上，在外观和细节上，都力求中西合璧、互相辉映。

正大厅腰门的门额上有篆书“世德作求”四个字，是一代宗师吴昌硕所书，意在世世代代以德为求，张氏望族也以此为祖训。上面雕刻图案群仙贺寿。

二进院正厅“懿德堂”面阔三间。堂匾是由清末状元张謇所写的。两边亭柱上则挂有楹联“罗浮括苍，神仙所宅；图书金石，作述之林”。懿德堂大厅是专供喜庆丧事等重大活动使用的，中堂背后有屏门，需要时可以全部打开。这样，正厅就有足够的空间。檐下斗拱和门窗裙板上有“松鹤长青”、“吉祥如意”等木雕图案，堪称晚清东阳木雕之中的精品。懿德堂右侧有一条长长的备弄，通往后面的二进和三进。

懿德堂内厅匾额“以适其志”四个字是康有为先生写的。抱柱联是嘉庆年间的进士、三代帝师祁寯藻也作祁隽藻书写的“经济博通，言达于行；家庭和乐，质有其文。”中堂银杏木雕字屏为董其昌写的《酒德颂》。厅内南屏北钟：法国进口西门子牌的自鸣钟，大理石天然江山纹屏风。堂内陈设椅子木雕精美。

懿德堂南，另有小院，院内有花厅。花厅为两层楼建筑，是主人日常生活和接待宾客的场所。花厅轩廊坊设有木雕花篮垂柱。厅内梁柱斗拱和门窗裙板上都有精美的木雕。内容是花卉、戏文和各种吉祥图案。来到此处的游人莫不在天井处举头仰视。

张石铭书房“择是居”堂上匾额为吴昌硕题写，抱柱清末东阁学士、溥仪老师陆润庠手书。正面中堂位置是吴昌硕临《石鼓文》条屏。

张石铭是光绪二十年甲午科的举人。思想开放，主张改革，曾参与过“公车上书”，与康有为、张謇等人有文字之交。张石铭一生喜好金石书画收藏，“择是居”就是他藏书和鉴赏收藏的主要场所。张石铭共收藏宋元明清各代古籍达60万卷。为此，他还专门在自己的“适园”中建了一幢藏书楼“六宜阁”。

懿德堂后面，是二进庭院“内厅”即堂楼与张石铭书房“择是居”后的“花厅”相连，为女眷住所。内厅两边厢楼，俗称“小姐楼”，亦称“女厅”。楼上供女眷居住，楼下为女主人接待女宾之用。楼厅装修极为精致，门窗裙板都有精致木雕。刻的是“渔樵耕读”等图案。扇窗装有法国进口的彩色花玻璃，以蓝色为主。玻璃上的图案包括花卉、农作物、瓜果等。中间天井，与大厅连接处门额上的砖雕刻写 “竹苞松茂”，为晚清书法家吴淦书手笔。

中式漏窗异常精美。

内厅内精美的家具。

三进院两侧的窗棂上镶嵌有石刻的彩色芭蕉叶，形态逼真，雕工精良，因此称为“芭蕉厅”。在厅前的天井中，有一块号称南浔三大奇石“鹰石”，形似展翅雏鹰。另两块，一块是位于嘉业藏书楼花园中的“虎啸石”；一块在张石铭的适园中的“美人照镜”。日军占领南浔以后适园被毁。

这块鹰石，并不完整。残缺使它看上去并不像只展翅的雏鹰，倒像立在崖壁上的独自疗伤的老鹰。

上图为三进正面为“芭蕉厅”。其廊庑和漏窗上都装有木雕的芭蕉图案。芭蕉厅是家人平时休闲、品茶聚谈之处。下图为四进院有一洋楼。一楼大厅为舞厅。楼内及大厅的装饰彩色瓷画、建筑材料瓷板大多从法国进口，历经百年，依然光洁如新。只有楼前这两棵两百多岁的广玉兰能让我们感受岁月沧桑。

西洋楼是一所中西合璧的建筑。立面以巴洛克形式为主，檐部和卷形门窗是文艺复兴时的风格。门廊外有两根八角形的多立克柱子，外面的门楼是罗马卷柱式。这样的建筑风格是受了当时流行于欧洲的“折中主义”思潮的影响。

从西洋楼再向南行，到了最南面的“韫辉楼”。“韫辉楼”是一座完全西式风格的建筑，原先是张石铭的孙子张葱玉居住的地方。现在改作南浔张氏的家族历史陈列馆。张葱玉(1914-1963)，名张珩，是张石铭的孙子，解放后我国第一代书画鉴定大师、中国传统鉴定书画方法的集大成者、公认的中国书画鉴定界当代泰斗。张葱玉收藏的历代名迹很多，最负盛名的当数唐代张瑄的《唐后行从图》和唐代周昉的《戏婴图》，均为国宝级艺术珍品，以及唐代颜真卿的《竹山堂联句》，宋代易元吉的《獐猴图》，元代钱、倪瓒、王蒙、李珩等大量宋元名画。此外，他的藏书不少，铜瓷器、古钱等都玩过。

五进院后面是后花园。鱼没去，重新返回张石铭旧宅，在眼花缭乱中东一榔头、西一扫把地转，看一晕头转向、不辨东西。不是说建筑群建得如迷宫，而是其中的建筑美、装潢美让鱼目眩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