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晔旻

1774年5月10日，64岁的路易十五奄奄一息，王太子在另一房间等待消息。当他知道祖父死去后，跪在地上反复地说，“上帝，保佑我们，庇护我们，我们当政还太年轻呀！”这绝不是言不由衷的虚伪之词。路易·奥古斯特是个智力中等、反应迟钝的人，他那高度近视的双眼中，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波澜，他不会恐惧也不会生气。只有锁匠活和打猎能够唤起他的热情。或许，路易·奥古斯特天生只能当个称职的海关检查员或文书处办事员，只适合在别人后面做些机械性的无创见的工作。或者说，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当不了国王。

《玛丽娅·特蕾莎皇后肖像》

偏偏正是此人在“国王驾崩，国王万岁”的欢呼声中登基成为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奥地利女王特蕾莎在得到路易十五去世的消息后在信里写道：“得到消息，我非常惊慌。我对我女儿的命运更加担忧，她的命运要么极好，要么不幸。国王、大臣和国家的状况无法使我放心⋯⋯我相信，最美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路易十六的表现的确让这位丈母娘无法放下心来，按照一些传记作者的说法，这位国王起床以后，即早晨8点钟左右，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包括牛排，鸡蛋和火腿片——之后，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那些手工作坊里。

1774年5月10日，64岁的路易十五奄奄一息，王太子在另一房间等待消息。当他知道祖父死去后，跪在地

在这里，路易十六可以抛却烦恼，一展所长。这位法国国王有点像一个半世纪之前的那位热衷木工的明朝天启皇帝，具有手工劳动方面的天赋。为制造最复杂、最精美的锁，他特意高薪聘请了民间著名的铜匠加曼，后者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寝宫。“锁匠国王”路易十六的业务水平很高。他曾把锁制成活泼可爱的鲤鱼、松鼠或鸭子形状，扭动“松鼠”的钥匙，“松鼠”会频频点头，摇尾乞怜。有一把“蝾螈”锁，把钥匙插进后转动三圈，“蝾螈”的嘴中就会喷出水来。为迎合国王嗜“锁”如命的爱好，人们纷纷用各种各样的锁来巴结国王。在一次为庆祝王子出生的游行中，有人甚至抬出了一把特制的“大锁”，当人们打开“大锁”的门，竟从里面走出一位可爱的“小王子”，这让路易十六龙颜大悦，命令手下将自己制作的锁赏赐给游行者。路易十六还曾制造了一把他最得意的锁，收藏绝密文件，他认为世上没有其他人能打开它——据说路易十六的开锁技巧十分高超，可以在锁芯弹回的零点几秒内拧开锁。大革命爆发之后，在路易十六被囚禁后，人们找到了这个箱子，由于锁设计得极为精密而箱子又十分牢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再请来加曼打开了锁，此是后话不提。

更糟糕的是，一位波旁君王的生育能力关系到王位的继承权，是一件严峻的政治大事。偏偏在婚后长达7年的时间里，先是王太子妃后来成为王后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在给母亲的信中一再地抱怨丈夫与她长期“什么事都没发生”，形如守着活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单在凡尔赛，而且在整个巴黎，路易十六的“无能”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在整个欧洲，亲王们和国王们在书信和言谈中都在嘲笑他们那位笨拙的同僚。西班牙大使阿良达伯爵更加不怀好意，他甚至收买宫中仆人，让他们检查御床上的床单，以便尽可能准确地找到生理学上的根据。可想而知，这整整7年的时间是多么的可怕，这种状况使玛丽·安托瓦内特蒙受耻辱，引起整个宫廷的讥笑，引起玛丽娅·特蕾莎的恼怒，也使堂堂法王颜面扫地。

如此尴尬的局面一直持续到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哥哥、当时的神罗皇帝约瑟夫二世到法国访问。约瑟夫二世发现，自己这位有些腼腆的妹夫并不像人们流传的那样是个性无能。于是，在一次简单的小手术后不久，安托瓦内特就怀孕了。她走到丈夫跟前，装作受委屈的样子，满脸不悦地说：“陛下，我要控告你的一个臣民，他竟敢用脚踢我的肚子。”这么看来，玛丽·安托瓦内特其实小女人气质十足，她很愿意在男人身边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但是在结婚头7年里，路易十六却没法满足她简单的“享受人生”。对于玛丽·安托瓦内特来说，没有一个正常的夫妻生活去维持，也没有过一个孩子可以教育，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最重要的两个角色她都没有办法扮演，那么就只好把剩余精力用于生活享受上了。对于法兰西宫廷而言，这是又一个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