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痕”累累的残历碑，矗立在辽宁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广场上，日历翻展定格在1931年9月18日这一天。

“不抵抗命令”下的抗日第一枪是如何打响的？“九一八”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打响抗日第一枪第一人，东北军北大营驻军620团团长王铁汉的名字无人不知。而在当时，他也仅有二十六、七岁，也曾考入北京大学预科，两年后弃学从军。

八十六年后的今天，同样是这样一个清冷的夜晚，耳边似乎又想起他在炮火中怒吼的那句话： “敌人入侵我国土，攻我兵营，这可忍；可国格，人格何以维持？”

年轻时的王铁汉

年轻时的王铁汉

没有抵抗的屠杀：士兵钻到床下都被机关枪扫射而死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在次日9月19日下午2时到4时两个小时内，时任东北军独立第7旅620团团长王铁汉将出席由400余人组成的军士队开学典礼，主讲《战争论之一：军士的素养与操守》。

就在这前一夜，他正在家中准备一份讲稿。

而在此时，日军岛本大队川岛中队的河本末守，以巡视铁路为名，来到柳条湖路段。一边从侧面观察北大营的动静，一边在选好距离北大营约800多米远的路基铁路旁，将骑兵用的小型炸药装置放在挖好的铁轨下，并亲手点燃了炸药的导火线。

“砰！”轰然一声爆炸，冲天的火光、硝烟夹着枕木和碎石四处飞散。这时，早已安装在沈阳市太原北街独立守备队营地的两门24厘米的重型榴弹炮，也开始猛烈地向北大营的中国军队及沈阳城内进行轰击。

巨大的爆炸声，将北大营内值守的参谋长赵镇藩惊醒。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冲着赵镇藩喊道：“参谋长，在军营西墙外有几百名日军在机枪和坦克的掩护下，向我们冲杀过来。”机关枪的“突突”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混在一起。

“参谋长，小鬼子动手了，我们打吧，一定把小鬼子赶出东北！”

“是呀，参谋长……”屋里七嘴八舌，乱成一锅粥。

经多方请示后却得令：“总参谋长命令 ‘不准抵抗，不准动，枪放在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屋里一句话也没有，只有外面密集的枪炮声。

621团三营房内，只有几个人穿上衣服，糟糕的是，官兵们心里还确信着这是日军在演习 “咣当”一声，红了眼的日军冲进营房内，接着一阵狂杀乱刺。

一场没有抵抗的屠杀开始了。

屋内有的士兵还在熟睡，有的刚站起身便被刺刀刺倒，有的刚想夺枪，便被日军的子弹射穿了胸膛，钻到床下的士兵都被日本兵用机关枪扫射而死……

在这声巨响及灾难过后，柳条湖上空被一团黑压压的云所笼罩。

激战至次日凌晨4时 “给我狠狠地打！”

这晚10时15分，王铁汉写完讲稿，正准备休息，巨大的爆炸声从北大营方向响起，他立即穿上军装翻身上马，奔向军营。

大约晚上11点左右，上校团长王铁汉回到620团团部。营连长们纷纷报告情况，听完汇报后，王铁汉此时已愤怒至极，随即命令各营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但拿起电话打给旅部，电话根本无法接通，他心急如焚。大约1个小时后，王以哲旅长打来电话，命令王铁汉不准抵抗。

作为军人的王铁汉何曾不知，没有上方的命令是不能抵抗的。这时，东北边防军总参谋长荣臻打电话向他询问部队的情况，并仍命令不许抵抗。

在《东北军事史略》中，有关这段对话，王铁汉有过如下记录：

荣臻：“620团吗，你那里什么情况？ ”

王铁汉：“我是620团团长王铁汉，日军正在向我团发起进攻……”

荣臻：“不许抵抗！ ”

王铁汉：“总参谋长，敌人入侵我国土，攻我兵营，这可忍；可是国格，人格何以维持……”

荣臻：“那么，你就撤出营房，否则，你要负一切责任！ ”

而后，荣总参谋长命令王铁汉撤出营房。这时有人报告，619团、621团已开始撤退。

正在王铁汉准备撤退之时，大操场上，数百日军疯狂向第二营攻击。

他目睹日军步步紧逼之势，仰天长叹：“不抵抗，不抵抗，可我不能不抵抗呀！”

看着气焰嚣张的敌人，再也忍受不住了，对着迫不及待的部下们大喝一声：“给我狠狠地打！”

这时，各营房的阵地上枪声大作，被炸烂的日军尸体，夹杂在沙石中，四处飞落。

北大营突围战油画

此时，日军抚顺赶来增援的第二中队赶到加入战斗。刚被打得狼狈不堪的日军，见援军到达，便又开始猖狂起来，呼喊着向兵营冲来。

一段时间后，日军发现阵地里的枪炮并不很多，于是一边用重机枪掩护，一边冲锋。见此情景，王铁汉留下几个官兵掩护，其他人迅速撤离。

但由于事先没有做好准备，临阵仓促撤退，再加上非战斗部队行军很不灵活，致使赵镇藩率领后撤的队伍迟迟没能摆脱敌人的追击。

正当620团左冲右打之时，赵镇藩派人告诉王铁汉，他率领的部队退到了安全地带620团立刻撤退。

但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次撤退将是一场残酷的突围战。

据史料记载，在九一八夜，东北军官兵在突围战中共打死打伤包括步兵伍长新国六三、步兵上等兵曾子正男日本关东军在内的25人，而我军伤亡失踪总计４８３人。

日本关东军为新国六三，曾子正男修建的坟墓

打响抗战第一枪：“不管是死是活了，我跟他们拼了”

王铁汉曾说，“那时候气急眼了，不管是死是活了。日本人太欺负人，就跟他们拼了。 ”

透过薄薄的晨雾，影影绰绰还可以看见不远的房屋，最后实行撤退的620团，在王铁汉的带领下，已经准备完毕，从北部撤退的各连长们率队首先冲上土墙。

620团官兵在王铁汉的指挥下激战一阵后，日军闪开一条小路，各连官兵迅速翻过围墙，冲出重围。而在这同时，东部突围的部队也是边打边撤，枪声逐渐稀少，且越来越远，所有的东北军官兵全部突出重围。

此时，已是在19日凌晨5时，北大营通往东陵方向的路上，北大营七旅官兵从他们心爱的北大营撤走了。

日本军国主义为弦耀他们侵占东北，发动九一八事变的所谓“功绩”在爆炸地点，设立的木牌和纪念碑。

在“九·一八”事变后，王铁汉又亲历了长城抗战、淞沪会战、武汉会战、南昌会战、第一次长沙会战、上高会战、浙赣战役、第二次衢州战役等大型战役。

抗战胜利后，王铁汉又出任国民党沈阳防守区司令官、国民政府辽宁省主席等职。1948年10月30日中午，王铁汉在东塔机场乘飞机离开沈阳前往台湾。1995年12月15日，89岁的王铁汉病故。

“74年前的9月18日夜，日军炮轰北大营，王铁汉下令开枪还击，打响了抗日战争的第一枪，并非外界传说的东北军一枪未放就撤退了。”时任北大营驻军620团团长王铁汉的司机李明德老人此前向新华社记者谈到。

八十六年后的今天9时18分，刺耳的防空警报在沈阳上空响起，“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但不能忘记那段屈辱的历史！” 今天，92岁抗战老兵陈宝书撞响沈阳九一八博物馆广场上的警钟，告诫后人“要时刻记住，落后就要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