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宋朝十八帝 之 宋英宗：我这是被生活逼的，被生活逼的！

宋英宗

5.“废了他？”

宋英宗在继位为帝之后，“以忧疑得疾，举措或改常度”，精神失常，不主动参加养父宋仁宗的丧礼，被动参加后大闹灵堂；因病不能上朝理政，只能经由宰执大臣请示宋仁宗曹皇后，让曹皇后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而宋英宗对曹太后却“不逊”。一个皇帝，得了精神病，不能理政，又不敬养父、不孝养母，不由得令曹太后起了废立之心。

其实，从小到大，曹太后对宋英宗很好。曹太后膝下无子女，便把自己妹妹所生的女儿高滔滔作为养女，养于皇宫内。宋英宗4岁时被宋仁宗、曹太后夫妇接到宫中抚养，由曹太后，曹皇后对他“拊鞠周尽”。当时宫中人把高滔滔称为“皇后女”、赵宗实为“官家儿”。

宋仁宗多年没有生儿子，有一天，宋仁宗对曹皇后说：“吾夫妇老无子，旧养十三、滔滔，各已长立。朕为十三、后为滔滔主婚，使相嫁娶。”曹太后当然愿意。庆历七年三月，在宋仁宗、高太后的主持下，16岁的宋英宗娶了同岁的高滔滔，宫中人称为“天子娶妇，皇后嫁女”，一时传为美谈。宋英宗与高滔滔青梅竹马，婚后感情很好。

嘉祐七年八月，久而无子，与朝臣为了收养子侄为“皇子”缠斗多年的宋仁宗，不得已再次将宋英宗接入回宫，曹太后“赞策居多”。而宋英宗“二进宫”，并不受宫中宦官、宫人的待见，以致有关部门“阙供馈”，连饮食供应都不充足。其时宋仁宗正宠幸张贵妃，甚至一度想废黜曹太后，立张贵妃为皇后，就是在这种情形下，曹太后明着不敢关照宋英宗，暗中还千方百计为宋英宗送了很多食物。

宋英宗在继位之初犯了精神病，病愈后“犹不得近嫔御”，不能接近女色，曹太后派身边亲信人员秘密传话给已经成为皇后的外甥女高滔滔，对高滔滔“以情论之”，动之以情说：“官家即位已久，今圣躬又痊平，岂得左右无一侍御者耶？”

谁知高滔滔听了此话，竟“不乐”，直接回怼：“奏知娘娘，新妇嫁十三团练尔耳，即不曾嫁他官家！”请回奏娘娘，我嫁的是十三团练，而不是什么官家，他想接近别的女人，就是不行！

宋英宗那样，高滔滔又如此，终于促成曹太后把废立的想法付诸行动。

一天傍晚，忽然有“中使”即宫中使者拿着曹太后“御封”的书信找到韩琦。韩琦接过书信看后，“久不发”，很长时间没有写回信，然后，“忽自起赴烛焚之”，忽然凑近蜡烛，将信烧了。使者“警恳曰”，又惊又怕地对韩琦说：“有事当别论奏，安可辄焚御笔？”有事可以另写奏章，怎么可以烧了太后亲笔信？韩琦说：“此某事，非使人之罪也，归但以此奏知。”这是我的事，不是使者之罪，你回去就这样奏报太后吧！不一会，又有使者到来，说“得旨，追前使人取御封。”奉旨前来追回前边使人带来的书信。韩琦说：“不发，焚之矣。”来信已经烧了，不写回信了。前后两名使者回报曹太后，曹太后“太息”长长叹了口气说：“韩琦终见事远，有断。”韩琦终究看事远，有主见。

嘉祐八年十一月，也就是宋仁宗去世、宋英宗继位7个月后，韩琦作为为宋仁宗修建陵墓“永昭陵”的“山陵使”，正在洛阳巩县主持施工，曹皇后又派人送来“秘札”，即密信，信中“有为孀妇作主之语”，且指示送信之人等着回报。韩琦只说了一句：“领旨。”就打发来人回去。

而打发走来人，韩琦马上就以陵墓工程有事为名，向宋英宗请求进见，并且提出单独进见。宋英宗接到请示，明白韩琦必有大事，立即接见韩琦。韩琦见到宋英宗就说：“官家不得惊，有一文字进呈，只是不可泄。”待宋英宗看过“文字”，韩琦道：“陛下今日皆太后力，愿加意奉承，便自无事。”陛下有今天，都是太后出力所致，希望陛下用心侍奉太后，就不会有事。宋英宗答道：“谨奉教。”恭敬地接受您的教导。韩琦又说：“此文字臣不敢留，幸宫中密焚之。”这份书信臣不敢留在手中，请陛下秘密烧了吧！

然而，韩琦对曹太后与宋英宗的说和，对曹太后的抵制，并没有打消曹太后想废黜宋英宗的想法。其后，曹太后曾向韩琦问西汉昌邑王是怎么回事。曹太后所说的汉昌邑王，名刘贺，是汉武帝刘彻的孙子，昌邑哀王刘髆的儿子。刘贺19岁的时候，没有儿子的汉昭帝去世，朝臣迎立刘贺为即，但刘贺荒淫无度、难保社稷，只当了27天皇帝就被废去，史称汉废帝，后被贬到今天的江西永修一带做了“海昏侯”。曹太后废黜宋英宗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之后，曹太后又对韩琦说：“昨夕梦甚异，见这孩儿在庆宁宫。”昨晚做的梦很是奇怪，竟梦见孩儿住在他入宫前的住所庆宁宫。韩琦无奈，只得回答：“却在庆宁宫，乃是圣躬复旧之兆，此是好梦。”原来梦到皇帝在庆宁宫，是预示皇帝身体康复的兆头，这是好梦。曹太后“又言英宗不豫”，又说宋英宗患病，韩琦说：“大王长立，且与照管。”皇帝的儿子已经长大，请太后照看。韩琦所说的“大王”，就是后来宋英宗去世后继位的宋神宗。韩琦说这话的意思，等于直接告诉曹太后，宋英宗的儿子已经长大，就是废了宋英宗，也是他的儿子继位，会是什么结果？曹太后听后“怒曰”，愤怒地说：“尚欲旧窠求兔耶？”还想在旧窝里找兔子吗？

曹太后

而宋英宗的不孝行径，也引起了朝中大臣的纷争，韩琦、欧阳修等人力保宋英宗，富弼则赞同曹太后。富弼与韩琦一样，也是胆魄极大、忠直敢为的人，对宋英宗的不孝早就不满，大约听到了曹太后想做废立之事的风声，很快给宋英宗“上书切谏”，“其略云：‘千古百辟在廷，岂能事不孝之主。伊尹之事，臣能为之！’”千古以来，百官身在朝堂，岂能为不孝的皇帝做事。伊尹做的事，臣也能做！而富弼所说的“伊尹之事”，是商朝的名臣伊尹，面对商王太甲无道，规劝未果，把太甲囚禁在“桐宫”三年，三年之后，太甲改过自新，才将其迎回，重做商王，史称“桐宫之囚”。富弼以此作比，意思再明白不过，“皇帝敢不孝，我就废了你！”

宋英宗看了富弼的上书，大约是怕了，“虽病，犹能嘉纳。”虽然仍在“病中”，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富弼的进谏。

宫中有曹太后“欲行废立”，朝中有富弼“能为”伊尹之事，宗室中有赵允弼觊觎皇位，宋英宗的皇位岌岌可危。韩琦、欧阳修等“保皇派”千方百计，劝说曹太后，欧阳修甚至对曹太后说：“仁宗在位久，德泽在人。故一日晏驾，天下奉戴嗣君，无一人敢异同者。今太后一妇人，臣等五六书生耳，非仁宗遗意，天下谁肯听从。” 仁宗皇帝在位很久，德泽在人，所以一旦去世，天下奉戴新皇帝，没有一个人敢说不。现在太后作为一个妇人，臣等不过五六个书生，不是仁宗遗意，天下谁肯听从？！

经过几番明争暗斗，宋英宗的帝位终于保住。但曹太后还在垂帘听政，想亲政，还须争斗。

富弼

参考资料：《宋史·韩琦传》《欧阳修传》，宋·邵伯温《邵氏闻见录·卷三》，蔡縧《铁围山丛谈·卷一》，强至《韩魏公遗事》，叶梦得《石林燕语·卷一》，朱弁·《曲洧旧闻》